18岁的陈永龙背着母亲亲手缝的旧背包,站在印度街头。
咖喱和尘土的怪味扑鼻而来,让他既兴奋又不安。
他从福建莆田的穷山村一路颠簸而来,揣着借来的路费,只为挣钱让爸妈少操心,让弟妹能继续读书。
村里堂叔张大海拍着胸脯说:“永龙,跟我去印度,服装厂的工资高得吓人,干两年就能翻身!”
陈永龙心动了,咬牙告别泪眼的父母,带着全家的希望踏上异国土地。
可工厂的现实远不如想象,破旧的宿舍、轰鸣的机器、天天的咖喱饭,让他咬牙苦撑。
王主管笑眯眯地许诺高薪,却总让陈永龙觉得哪里不对劲,那眼神像藏着秘密。
一天,王主管把他带到一栋荒郊的破楼,说是仓库,里面黑漆漆的,散发着一股怪味。
铁门“哐当”锁上,黑暗中,王主管的声音冷得像冰:“快,把背包卸下来……”
01
18岁的陈永龙站在印度街头,空气里混着咖喱、尘土和不知名的香料味,熏得他头晕眼花,感觉整个人像被扔进了一个五颜六色的怪梦里。
他刚从福建莆田的一个小山村出来,揣着借来的几千块路费,坐了好几天几夜的火车,又换了辆破旧的大巴,颠得骨头都散架了,才终于踏上这片完全陌生的土地。
街上人挤得像赶集,牛羊在路中间慢悠悠地晃,女人裹着五颜六色的纱丽,笑着聊天,破旧的平房和半成品的新楼挤在一块儿,喇叭声、叫卖声混成一片,吵得他耳朵嗡嗡响。
陈永龙一句当地话都不会,紧紧攥着背包的带子,心跳得快了点,脑子里又是新鲜又有点慌张,感觉自己像个误闯异世界的陌生人。
这背包是他妈用旧布头亲手缝的,粗糙但结实,里面装着他全部的家当:几件换洗衣服、一双旧鞋,还有一封妹妹写给他的信,信里叮嘱他无论如何都要平安回来。
他家穷得连锅盖都叮当响,爸妈靠种田养活一家五口,累得腰都直不起来,药费和弟妹的学费像座大山,压得全家喘不过气。
陈永龙初中没念完就辍学了,不是他不想学,而是家里实在掏不出学费,爸妈每次提到这事,眼眶就红了。
他心里憋着一股劲儿,想着出去打工多赚点钱,让爸妈能少操点心,让弟妹能继续上学,将来考个好大学,彻底改变家里的穷日子。
村里有个远房堂叔,叫张大海,早年出去闯荡过,回来时穿得人模狗样,总吹自己见过大世面,村里人都说他发了财。
那天在村口小卖部,张大海喝得脸红脖子粗,拍着桌子对陈永龙嚷嚷:“永龙啊,咱这山沟沟能有啥出路?听叔的,跟我去印度!我有个朋友在那儿开服装厂,工资高得吓人,干一年顶你在这儿干十年!”
“印度?那地方那么远,我啥也不会,行吗?”陈永龙皱着眉头,声音小得像蚊子哼,脑子里全是疑问。
“怕啥!那厂子是中国人开的,管吃管住,一个月赚的钱够你在村里盖新房!”张大海一挥手,酒气熏天,豪气得像要带他去挖金子。
陈永龙低头想了想,脑子里闪过爸妈花白的头发,妹妹攒钱买课本时那小心翼翼的眼神,心头一热,觉得这也许真是条出路。
他咬咬牙,回家跟爸妈说了这事,老两口一听就急了,妈拉着他的手说:“永龙,那么远的地方,人生地不熟,你一个人去,我们咋放心得下!”
“妈,我都18了,能照顾自己。堂叔说了,那边有中国人照应,我干个两三年,咱家就能翻身,爸的药费、弟妹的学费都不愁了!”陈永龙劝了好几天,嗓子都说哑了。
老两口看他态度坚决,抹着眼泪点了头,爸叹了口气说:“永龙,出去后小心点,别傻乎乎让人骗了。”
02
临走前,他妈把那个旧背包塞到他手里,红着眼叮嘱:“这包你带着,里面有你妹的信,啥时候想家了就看看,别忘了爸妈在等你。”
陈永龙鼻子一酸,点点头,背上包,带着全家的希望,踏上了去印度的路。
下了火车,陈永龙又坐了好几个小时的破巴士,颠得他头昏脑涨,终于找到了张大海说的那个服装厂。
厂子在城郊一条灰扑扑的街上,周围全是低矮的房子,门口挂着个生锈的铁牌子,上面歪歪扭扭写着“兴华制衣”。
接待他的是个叫王主管的中年男人,瘦高个,戴着一副金边眼镜,说话慢条斯理,笑起来却有点让人猜不透,像藏着啥心思。
“永龙是吧?家里情况我听大海说了,穷是穷了点,但你年轻,有力气,来了这儿好好干,饿不着你。”王主管拍拍他肩膀,笑得有点像在看戏。
他带着陈永龙去了宿舍,那是个闷热的小屋,墙皮都发霉了,挤着七八张铁架床,床单泛黄,空气里一股潮湿的霉味。
屋里还有几个工友,有中国人,也有本地人,个个低着头,眼神疲惫,像累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。
陈永龙放下背包,环顾四周,心里有点失望,这地方比他想的差远了,哪有堂叔说的那么好。
王主管站在门口,指着屋子说:“咱们这厂子小,接点裁剪缝纫的活儿,忙起来从早上八点干到晚上十点,活儿多的时候还得通宵加班。”
他顿了顿,嘴角一咧:“不过,工资高,一个月顶你在国内干好几个月,干好了还能拿奖金。”
陈永龙一听工资,眼睛亮了,心想再苦再累也得忍着,家里还等着他的钱买药、交学费呢。
他被分到裁剪车间,头几天干下来,差点没撑住。
车间里机器轰隆隆响个不停,布毛飞得到处都是,呛得他嗓子痒,灯光暗得像老家停电的晚上,眼睛看久了就酸得想掉泪。
他干的活是裁布,手里的大剪刀沉得要命,站一天下来,腰酸得像被车碾过,手指头磨出了厚厚的茧子。
更烦的是语言不通,出了厂门买瓶水都得靠比划,有次他想买个面包,结果拿回来一袋辣得要命的酱,气得他直想骂人。
吃的也让他受不了,天天是咖喱饭,闻着香,吃下去却辣得他胃里翻江倒海,晚上睡不着老跑厕所。
陈永龙咬着牙挺着,告诉自己再难也得熬过去,家里人还指望着他呢。
有天晚上,车间停电,工友们难得早点回宿舍,陈永龙窝在床上,偷偷摸出背包里的妹妹的信。
信是用作业本纸写的,字歪歪扭扭,写着:“哥,你一定要好好回来,爸妈老念叨你,昨天爸还说,等你回来给他买个收音机。”
陈永龙读着读着,鼻子酸得不行,脑子里全是爸妈在田里弯腰的背影,妹妹攒硬币买书的模样。
他把信小心折好,放回背包,暗暗发誓,再苦也得干下去,绝不能让家里人失望。
陈永龙鼻子一酸,咬咬牙,告诉自己得坚持下去。
在厂里干了三个月,陈永龙慢慢习惯了机器的噪音,也学会了几句简单的当地话。
他每个月把工资攒下来,只留一点买必需品,剩下的全打算寄回家。
03
王主管偶尔来车间转转,夸他干活麻利,还说:“永龙,你是个好苗子,踏实。”
这话让陈永龙有点得意,但总觉得王主管的眼神藏着点啥,让他心里不踏实。
厂里有些老工友看他的眼神也怪怪的,特别是本地人,总是冷着脸,像防着他似的。
有次休息时,他试着跟一个叫老赵的中国工友套近乎:“赵哥,这厂子咋样?王主管人靠谱吗?”
老赵瞟了他一眼,声音低低地说:“别问这么多,干好你的活儿就行。”
说完就走开了,留陈永龙一肚子疑惑。
这天中午,天气热得像蒸笼,王主管突然把他叫到办公室。
办公室小得可怜,一张破桌子,一把椅子,墙角还有个旧柜子。
王主管递给他一瓶汽水,笑眯眯地说:“永龙,你干得不错,手脚快,人也老实。”
陈永龙赶紧摆手:“主管,您过奖了,我就是出力气。”
王主管点点头,话锋一转:“最近厂里接了个大单,利润高,但要求特殊,我想交给你个新活儿。”
“啥活儿?”陈永龙一愣,脑子里有点懵。
“有个仓库,离这儿有点远,里面放了些值钱的布料和成衣,平时没人去。”王主管压低声音,盯着他说,“我得找个靠得住的人去看着,整理东西,活儿比车间轻松,还给你加薪。”
“仓库?”陈永龙更糊涂了,来了仨月,从没听说厂里还有别的仓库。
“对,为了安全,地方偏点,东西贵重,丢了就麻烦了。”王主管推推眼镜,语气诚恳,“永龙,我看你行,敢不敢接?”
陈永龙心里七上八下,但一听加薪,又能离开吵闹的车间,他有点动心。
“主管,您信我,我肯定好好干!”他咬咬牙,答应了。
“好小子!就知道你靠谱!”王主管拍拍他肩膀,“明天一早,我带你过去。记住,这事别跟任何人说,保密!”
陈永龙点点头,虽然觉得有点怪,但没多想。
第二天清早,王主管开着一辆旧皮卡,载着陈永龙往城外走。
车子越开越偏,路边房子没了,只剩荒地和稀稀拉拉的树。
颠了一个多小时,车停在一栋破旧的二层小楼前。
楼墙皮剥落,窗户全被木板钉死,周围荒草丛生,安静得让人发慌。
“这就是仓库?”陈永龙皱眉,这地方看着像鬼屋,哪像放值钱货的地方。
“别看外面破,里面可不一样。”王主管笑笑,掏出一串钥匙,打开生锈的铁门。
04
门一开,一股冷飕飕的怪味扑出来,陈永龙打了个寒颤。
里面黑漆漆的,啥也看不清。
王主管让他先进去,陈永龙攥紧背包带子,硬着头皮迈进去。
脚下黏糊糊的,那怪味更浓了,让他心里发毛。
“哐当”一声,王主管跟进来,反手锁上了铁门。
黑暗里,只听见两人的呼吸声,陈永龙心跳得像擂鼓。
“主管……这儿咋不开灯?”他声音有点抖。
王主管慢慢走近,声音冷得像冰:“永龙,别急,开灯前,你得先配合我一件事。”
陈永龙咽了口唾沫,紧张地问:“啥……啥事?”
黑暗中,王主管的声音低沉又带着命令:“快,把背包卸下来........”
陈永龙站在黑漆漆的仓库里,心跳得像要蹦出嗓子眼,听到王主管那句“卸下背包”,他整个人都僵住了。
那背包是他从家里带来的,里面不光有换洗衣服,还有妹妹写的那封信和爸妈给的一块旧玉佩,说是祖上传下来的,保平安的。
他攥紧背包带子,脑子飞快地转,觉得这事不对劲,这破地方哪像放值钱布料的仓库?
“主管……为啥要我卸背包?这儿不就是整理货吗?”陈永龙试探着问,声音有点发颤。
王主管没吭声,黑暗里只听见他慢慢走近的脚步声,像在打量他。
突然,一盏昏黄的灯“啪”地亮了,灯光照在王主管脸上,那张脸笑得让人发毛。
“永龙,别紧张,我就是想看看你这背包里,到底装了啥好东西。”王主管推了推眼镜,语气里带着点揶揄。
陈永龙心一沉,猛地想起出发前张大海堂叔的叮嘱:“出门在外,别让人知道你带啥贵重东西,容易惹麻烦。”
他下意识把背包抱得更紧,结结巴巴地说:“主管,没啥,就是衣服和点私人物品,没啥值钱的。”
王主管冷笑一声,慢慢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刀,在灯光下闪着寒光:“别跟我装傻,永龙,有人告诉我,你这包里藏了好东西。”
陈永龙脑子“嗡”了一声,腿都软了,他想不明白,谁会知道他背包里那块玉佩?
就在这时候,仓库角落里传来一声轻响,像是有啥东西掉地上。
王主管猛地转头,喝道:“谁在那儿?出来!”
陈永龙也吓了一跳,顺着声音看过去,黑暗里慢慢走出来一个人影。
那人穿着厂里的工服,瘦瘦小小的,脸上满是汗,是厂里那个不爱说话的中国工友老赵。
“主管,别为难这小子了。”老赵声音低沉,慢慢走过来,手里攥着根铁棍。
陈永龙愣住了,没想到老赵会在这时候冒出来,更没想到他会帮自己说话。
王主管眯起眼,脸上的笑没了:“赵强,你掺和什么?不想干了是吧?”
老赵冷哼一声:“王主管,我干了这么多年,啥脏事没见过?你那点心思,谁看不出来?”
陈永龙一头雾水,听着这话,感觉事情比他想的复杂得多。
老赵转头看向他,压低声音说:“永龙,快走,这地方不安全。”
陈永龙还没反应过来,王主管突然往前一扑,举着刀朝老赵挥过去。
老赵反应快,拿铁棍一挡,“当”一声,刀被打飞,掉在水泥地上。
“永龙,跑!”老赵大吼一声,推了陈永龙一把。
陈永龙脑子一片空白,撒腿就往门口跑,可那铁门锁得死死的,他使劲拽也打不开。
身后,王主管和老赵扭打在一起,骂声、拳头声混成一片。
05
陈永龙急得满头汗,回头一看,老赵被王主管压在地上,脸上挨了一拳。
他咬咬牙,冲过去捡起地上的铁棍,对着王主管的腿狠狠砸下去。
王主管惨叫一声,摔倒在地,抱着腿直骂。
老赵爬起来,喘着粗气,冲陈永龙喊:“快,门边有把备用钥匙,在墙缝里!”
陈永龙摸索着找到钥匙,手抖得差点拿不住,好不容易打开铁门。
他和老赵跌跌撞撞跑出去,外面的阳光刺得他睁不开眼。
跑出仓库,陈永龙和老赵躲在路边一棵大树后面,喘得像拉风箱。
那栋破楼孤零零地立在荒地里,周围静得吓人,只有风吹过草丛的沙沙声。
陈永龙脑子里乱成一团,忍不住问:“赵哥,到底咋回事?王主管为啥要我的背包?”
老赵擦了把脸上的血,苦笑一声:“永龙,你还太年轻,啥都不懂。”
他顿了顿,压低声音说:“这厂子不简单,表面上是做衣服,其实背地里干些见不得光的勾当。”
陈永龙瞪大眼,脑子里闪过这几个月在厂里的怪事,那些老工友冷漠的眼神,还有王主管总是神神秘秘的电话。
“啥勾当?跟我的背包有啥关系?”他急得声音都高了。
老赵叹口气,眼神复杂:“有人看上了你那块玉佩,觉得值钱,想抢了卖掉。”
陈永龙愣住了,那玉佩是他爸传下来的,样子普通,值不了几个钱啊!
“不可能吧,那玉佩就是个老物件,值啥钱?”他皱着眉,满脸不信。
老赵摇摇头:“你不懂,这玉佩在有些人眼里,是个稀罕货,值大价钱。”
他顿了顿,又说:“王主管不是啥好人,他跟外面的黑市有联系,专门盯上新来的工友,骗他们的东西。”
陈永龙心凉了半截,想到自己差点被王主管算计,气得拳头攥紧。
“赵哥,你咋知道这些?为啥帮我?”他盯着老赵,想弄明白。
老赵低头沉默了一会儿,才慢慢说:“我在这厂子干了五年,早就看透了王主管的把戏。”
“我以前也有个弟弟,跟你差不多大,也想着出国打工发财,结果让人骗了,命都没了。”
老赵的声音有点抖,眼眶红了:“我看你干活那股认真劲儿,觉得你像我弟,所以不想让你走他的老路。”
陈永龙心里一暖,没想到这个平时沉默寡言的老赵,竟然有这样的故事。
“那现在咋办?王主管不会放过咱们吧?”他担心地问。
老赵拍拍他肩膀:“别怕,我有办法,咱们先回厂里,找其他工友帮忙。”
06
陈永龙点点头,背着包,跟老赵往回走,心里却像揣了只兔子,七上八下的,总觉得王主管那冷冰冰的眼神还在身后盯着他。
路上的荒草被风吹得沙沙响,天色已经暗下来,远处工厂的灯光像星星点点,显得那么遥远。
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栋破旧的仓库,孤零零地立在荒地里,像个藏着秘密的怪兽,让他心里一阵发毛。
老赵走在前头,步子沉稳,但脸上还带着被打的淤青,嘴角渗着点血,看得陈永龙心里不是滋味。
“赵哥,你咋不早告诉我王主管的事?咱们差点就出不来!”陈永龙忍不住问,声音里带着点埋怨。
老赵停下脚步,转头看了他一眼,叹了口气:“永龙,不是我不说,是这厂子水太深,我怕你知道多了,反而更危险。”
陈永龙愣了愣,想起老赵在仓库里拼了命护他的样子,心里的埋怨一下就没了,只剩下感激。
回到厂里,天已经完全黑了,车间里机器还在轰隆隆响,工友们低头忙活,没人注意到他们俩偷偷溜回来。
老赵带着陈永龙直奔宿舍,推开那扇吱吱呀呀的木门,屋里几个工友正躺在铁架床上抽烟,空气里一股呛人的烟味。
老赵清了清嗓子,把陈永龙拉到屋子中央,低声说:“兄弟们,过来一下,有大事跟你们说。”
几个工友抬起头,眼神从迷茫到好奇,慢慢围了过来,屋里一下安静得只剩外面机器的响声。
老赵把仓库的事一五一十说了,从王主管的威胁到他想抢陈永龙背包的事,讲得每个字都像砸在地板上,沉甸甸的。
一个叫小李的工友听完,气得一拍桌子,震得旁边的水杯都跳了一下:“我就说王主管不是好东西!上次我丢了个手机,八成也是他干的!”
小李是个瘦小的年轻人,平时爱开玩笑,但这会儿眼睛瞪得像要喷火,拳头攥得紧紧的。
另一个工友阿强也点点头,咬着牙说:“他老让我们加班,工资还克扣一半,早就看他不顺眼了!这回非得让他吃点苦头!”
阿强比陈永龙大几岁,膀子粗得像铁,平时干活最卖力,但也最爱抱怨王主管的苛刻。
陈永龙站在旁边,听着工友们的愤怒,心里有点感动,没想到这些平时不爱搭理人的工友,这时候竟然站出来替他说话。
他低头看了看背包,那块玉佩还在里面,沉甸甸的,像在提醒他这次有多凶险。
老赵沉声说:“咱们不能再让王主管这么欺负人了,得想办法揭发他,不然以后谁来都得被他坑!”
陈永龙心头一震,觉得老赵这话说到他心坎里去了,但又有点害怕:“赵哥,揭发他?咱们有啥证据啊?”
小李想了想,眼睛一亮:“我认识个在城里做生意的中国人,叫张哥,他认识当地警察,咱们找他帮忙,肯定能治王主管!”
陈永龙有点犹豫,皱着眉说:“报警?王主管在这儿混那么久,会不会报复咱们?咱们可斗不过他。”
老赵拍拍他肩膀,声音坚定:“永龙,怕啥?咱们这么多人,他一个王主管能翻天?再说,警察要是查了他,他自顾不暇,哪有空报复!”
陈永龙咬咬牙,点点头,觉得老赵说得有道理,心里的恐惧被一股子勇气顶了上来。
07
第二天一早,趁王主管去城里谈生意不在厂里,小李偷偷溜出宿舍,借了个工友的手机,给那个叫张哥的商人打了电话。
陈永龙站在宿舍门口,紧张得手心全是汗,怕王主管突然回来撞见他们。
小李打完电话跑回来,压低声音说:“成了!张哥说今晚在厂外的小饭馆见面,咱们把事跟他讲清楚,他会帮咱们联系警察。”
陈永龙心跳得更快了,觉得事情好像有了点盼头,但又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。
晚上,厂里机器一停,几个人趁着夜色偷偷溜出去,来到厂外一条小巷里的饭馆。
饭馆破得不行,油腻腻的桌子,墙上还挂着几张泛黄的招贴画,空气里一股咖喱味。
张哥已经等在那儿,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,穿得挺体面,脸上带笑,但眼神犀利,像能看穿人。
老赵把仓库的事说了,还提到王主管这些年克扣工资、偷工友东西的勾当,语气里满是气愤。
张哥听完,皱着眉,点了一支烟,慢慢说:“这事不小,王主管可能不只是偷东西那么简单,我得好好查查,你们先别声张,我会找警察。”
陈永龙听着,心里的石头落了一半,但还是有点担心,怕事情没那么容易摆平。
张哥看了他一眼,笑笑说:“小兄弟,别怕,我在这儿做生意好几年,认识点人,王主管这种货色,我见多了。”
这话让陈永龙安心了点,他点点头,攥紧背包带子,觉得这回也许真能扳倒王主管。
接下来的几天,厂里气氛怪得让人喘不过气,王主管没再提仓库的事,但每次经过陈永龙,眼神冷得像刀子,刺得他后背发凉。
陈永龙不敢松懈,干活时总留个心眼,背包从不离身,睡觉都抱在怀里,生怕再出啥意外。
他开始跟工友们走得近了,尤其是小李和阿强,几个年轻人没事就凑一块儿聊天,讲讲家乡的事,互相打气。
小李爱说笑,有次还拿陈永龙开涮:“永龙,你那背包跟宝贝似的,里面装啥啊?金子?”
陈永龙笑笑,没接话,心里却想着那块玉佩和妹妹的信,那是家里人对他的牵挂,比金子还重。
有天晚上,宿舍熄灯后,小李偷偷拉他到角落,塞给他一张纸条:“永龙,这是张哥托人给的,他说警察已经在查王主管了,估计快有结果了。”
陈永龙接过纸条,手有点抖,心跳得像擂鼓,觉得希望就在眼前,但又怕事情没那么顺利。
08
一个星期后,警察突然来了厂里,打破了厂里一贯的沉闷。
那天陈永龙正在车间裁布,手里的大剪刀刚剪下一块布,就听见外面吵吵嚷嚷,像炸了锅。
他抬头一看,几个穿制服的警察大步走进来,后面还跟着两个便衣,押着王主管从办公室出来。
王主管低着头,脸白得像张纸,手上戴着手铐,平时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全没了,像只斗败的公鸡。
厂里一下热闹起来,工友们都停下手里的活,挤到车间门口看热闹,有的还小声议论:“这家伙终于栽了!”
陈永龙站在人群里,心跳得快要蹦出来,脑子里全是仓库里那惊险的一幕。
原来,张哥联系的警察查了王主管的底,发现他不光偷工友的东西,还跟当地的黑市勾结,干了不少违法的买卖。
那仓库根本不是放布料的,而是他藏赃物的地方,里面塞满了偷来的手机、首饰,甚至还有些来路不明的古玩。
陈永龙的玉佩虽然在村里不值啥钱,但在黑市被炒成了“古董”,王主管早就盯上了,想抢了卖个好价钱。
警察还查出,王主管这些年专门挑新来的工友下手,骗他们的财物,甚至威胁他们不敢声张,厂里好几个工友都吃过他的亏。
陈永龙看着王主管被押上警车,心里五味杂陈,既庆幸自己逃过一劫,又后怕那天在仓库的凶险。
他转头看向老赵,老赵冲他点点头,脸上带着点笑,像在说:“小子,咱赢了。”
事后,厂里换了个新主管,是个和气的中年女人,姓刘,说话轻声细语,办事却特别公平。
刘主管上任第一天就开了个会,说:“以后加班自愿,工资按时发,谁有啥问题,直接来找我。”
工友们的工作时间少了,加班费也发得及时,大家干活的劲头都回来了,车间里难得有了点笑声。
陈永龙跟老赵、小李、阿强成了好兄弟,平时没事就一起吃饭聊天,讲讲各自的家乡,日子不再像以前那么孤单。
他把攒的钱寄回家,妹妹回信说爸妈收到钱后高兴得直掉泪,家里还修了新房,爸还买了个小收音机,天天听戏曲。
有天晚上,陈永龙坐在宿舍的铁架床上,拿出背包里的玉佩,摸着那块温润的石头,嘴角忍不住上扬。
他觉得自己变了,不再是那个只会埋头干活的毛头小子,这次经历让他学会了勇敢,也让他看清了世上的善恶。
他想起老赵在仓库里护他的样子,想起小李和阿强的仗义,心里暖暖的,觉得世上还是好人多。
他给妹妹写信,字里行间满是希望:“等我再干两年,攒够钱,带你们来城里读书,咱们一家人一定能过上好日子。”
信寄出去那天,天空特别蓝,陈永龙站在厂门口,抬头看着天,觉得前方的路好像也亮堂了。